【老树的故事】都市老树生存记

一棵大树，浑身散发一股旺盛的生命力，也会带动周遭的生气盎然。试想一下，一条全是水泥、柏油、烈阳直晒的街道，与另一条绿油油参天老树的阴凉小道，哪一条路会特別吸引人呢？答案肯定是有大树守护的那条路。

（图：星洲日报）

你可察觉到，每个地方都有一个当地人称为“大树下”、“大树头”、“大树脚”的美食档？这样的食档往往是最兴旺火红的；许多民间信仰的神庙旁边都有一棵大树，有些还有神明的旨意，必须在神庙旁边种树。你看，神也喜欢树。

人们是喜欢树的，只是在面临各种抉择的时候，第一个先牺牲它们。不过，还是有人选择了与树共存，让老树、老屋，还有老故事，得以生存下去。

许育兴：吉隆坡是个沼泽之地，生存下来的都是沼泽树，但发展期间却慢慢砍掉了，我觉得相当可惜，能够保留下来是幸福的事。（图：星洲日报）

西方游客喜欢这么称呼吉隆坡——森林里的城市（A city in the jungle），主要原因是儘管身处钢筋水泥的丛林，间中依然混夹著几撮绿翠。

吉隆坡本来就是一片沼泽地，“Kuala Lumpur”在马来语中是“河口的沼泽地”意思，这里生长的都是沼泽树。因此，榕树在这里长得很茂盛、壮大。

然而曾几何时，四处都可以看见榕树的风景慢慢消失了。在石森林的夹缝中挣扎求存的大树极不容易，更何况要在寸土寸金的吉隆坡爭一块地，除非有人慧眼识英雄，看见老树的价值，否则都会被吉隆坡市政局修剪得面目全非，或者干脆整棵砍去。

同善路的The Yard Boutique Hotel，就有一棵因受到赏识而保留下来的老树。这个英殖民时期的四合院房子，曾经是荒废多时的工人宿舍，人们甚至把它当作垃圾房。房子后面有一棵参天老树，从围墙外延伸而入，以铺天之势，覆盖了庭院甚至客房。不仅阴凉清爽，榕树的气根垂下，纠结盘错，显得古意盎然。

“每天经过这里就会看到这栋老房子，心想如果可以把它变成一栋主题式精品小酒店，该是多好。”人称“Koh san”的蘋果集團董事经理拿督斯里许育兴说。

后来，许育兴花了很长时间与房子的拥有者——共有10个屋主商议，终於谈妥买了下来。保留了原来英殖民的南洋风味：绿草如茵的庭院、木窗口、彩色玻璃窗，將小小5000方尺的四合院，改建成11间客房。

The Yard Boutique Hotel（一）

The Yard Boutique Hotel（二）

採访许育兴的午后，他也找来了过去30年在小巷里炒福建面的柯文祥。只见他抱著一叠老房子的照片，兴奋地分享老树、老屋的往事。

看著榕树长大的柯文祥说，他相信一棵老树能够让小食档生意旺起来，同时也能让生意一落千丈。（图：星洲日报）

“我看著这棵树长大！”60岁的柯文祥，就是那位在巷子里炒福建面炒出名堂来的“四眼仔”。80年代初，他从朋友接手路边档的时候，榕树早已存在，只是当时还是小树一棵。他还记得，有一次小榕树被风吹倒了，曾经用木块把它撑起来。

后巷榕树下有过许多故事，但更多是夜生活里的人生百態。“以前这一带是黑社会聚集的地方，因为这巷子容易让人逃脱，因此他们喜欢来这里‘倾茶’。”

柯文祥回忆当年，几乎每天晚上都有流氓、私会党来光顾。他不是不害怕，因为老是被人欺负，闹事的时候还会打烂他的车，但为了生活只好忍气吞声。

“印象最深刻的是1978年，后巷斜坡那里，数百人在打架，两帮人在开片！”那时候流行穿喇叭裤、高跟鞋，一场派对刚结束，正好遇上另一帮人，穿著短裤、赤裸上身，骑著摩哆拿著巴冷刀。

“十几岁的年轻仔，穿著高跟鞋不能跑，全部脱掉跑了。

我开玩笑说，不如拿那些装榴槤的大箩来装鞋子，可以装满一箩回去。”他透露，当时很多年轻人蹲在小巷里吸白粉，庆幸自己福大命大，没有勇气碰白粉，否则也走不到今天。

老房子最初的面貌。

柯文祥一直相信，老榕树旺了这个地方。“这里附近有一个卖咖哩的印度人，生意本来很好，但自从他把一旁的老树砍掉之后，生意就一落千丈，甚至关闭了。风水这回事，你不得不信啊！”

对老柯来说，老榕树守护了他的生意，也守护了四合院。

在他看来，不只是一棵树那么简单——树与路边档是紧紧相连的，里面有著他30年经营的夜市岁月。

“我可没有乱说话啊，不然站在大树底下，很容易被雷劈的，哈哈！”他笑言。

各地都有一个“大树下”
在马来西亚，嬤嬤档、大排档一般都喜欢开在阴凉的大树下，因此几乎每个城市小镇乡村都有一个“大树下”的小食档，要不就称作“大树头”或“大树脚”。

这些档口一般没有名字，只在大树下摆几张餐桌，因此人们提及的时候总会说，某某地方的大树下。这样叫著叫著，从此就变成了它的名字。即使很多年后，大树不在了，那个小食档也依然称作“大树下”。

看看以下的名字，你是否感到十分熟悉；而你住的地方，是否也有一个“大树下”？

吉隆坡‧大树头苏记炒粉。（图：miniffy）

太平大树下云吞麵档曾经在大树下经营，后来因为发展而被徵地，搬迁至太平小贩中心继续营业。大树虽然没了，不过档口依然以“大树下”命名。（图：Novel Feed.com）

太平‧大树下云吞麵

森美兰的利民济小镇上，人人都知道的“大树下云吞面”就在一棵阴凉的大树下了；对面的汤水档也自然称作“大树下糖水档”。（图：星洲日报）

森美兰‧利民济大树下云吞面（一）

森美兰‧利民济大树下云吞面（二）

檳城‧亚来大树下茶室。（图：星洲日报）

新山‧榕树下粿条仔。图：新山美食家）

泗岩沫‧大树头鸡饭档。（图：buzzhand）

槟城‧大树下海鲜饭店。（图：Tripadviser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