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是名副其实的“三分靠打拼,七分天注定”的一群,努力奋斗过了,也得看老天赏赏脸。这点又启发了我们什么呢?
这土地上每一次的落红与枯黄,人间的缘起缘灭聚与散,都是时序的更迭完成……
这时,农场的他们会告诉你:最好的当下,就在当下。
文+图:洪启翔(蘋果101)
那些休闲农场教会我的事
你以为,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?
距离初次邂逅台湾休闲农场,也不过才经历一年。不认识的时候还天真认为,难得假日竟然要下乡从农为乐,我宁可当个全职的家里蹲,也不外出任由烈日与劳动给身心摧残。
直到去年邂逅了休闲农场,我瞬间理解了张佳伟在《有人想自杀,就送他去菜市场》这篇文章所描述的意境——迷失落魄之人,甚至自寻短见者,应该到菜市场去,看着如虎豹般生猛的农民们,究竟是何等地奋力生活,享于劳动。
台湾休闲农场亦是如此,不亲自走一趟,你永远感染不到那奋力生活活力与愉悦。盘中餐每一物,大者如蔬果,小者如米饭,比你所认知的辛苦,还要辛苦上百倍!当中还有你意想不到的滚烫热情。
这里奇人好汉无所不在,我们就这样创误闯入一片崭新的江湖世界。爱茶者、爱花者一草一木的热衷与痴爱,可以心无旁骛,投入一切金钱、热情与时间,哪怕是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怪人狂人,他们却能挺直身躯大步迈前,哪怕失败碰钉子了,他们也能在别人眼中死胡同里开出自己的康庄大道。光是这一点,你我能办到吗?
他们是名副其实的“三分靠打拼,七分天注定”的一群,努力奋斗过了,也得看老天赏赏脸。这点又启发了我们什么呢?
我们终究活跃在预测不了明天,甚至后天和大后天是风是雨都无法百分之百掌握的人生。有人满怀希望,认为最好时刻的还未到来,但也有人以为最好的时光早已逝去,从此怨天尤人。
这时,农场的他们会告诉你:最好的当下,就在当下。
你还敢说,“只不过是农场而已”吗?
嘉义 ‧ 柿子哥农场 ‧ 关于柿子的爱与革命
迂回在番路巷的小径,两旁硕果累累,橘红似极了秋天的落叶,柿子的繁衍无尽更是如此放肆,都攀越围墙篱笆了,而硕果之繁多,千颗万颗压低枝,还得使上竹竿支撑以防崩塌。
“就不怕被偷采吗?”
“啊大家都在种啊,自己都吃到怕啦,谁会偷啊!”
这便是嘉义县番路巷丰硕的收成的节季,在热情柿子迎接下,我们抵达了柿子哥农场,当然盛产的依旧是柿子,有甜柿、牛心柿、钻石蜜柿等。
丰收向来是农民的苦苦耕耘的最佳回报,但原来过于丰硕的收成竟会成为一场灾难。要不是廖志鑫大哥(柿大哥)阐述“柿子风暴”一事,我都忘了市场供与应之必要。发生于民国100年,柿子产量暴增导致滞销,最后唯有销毁作肥料处理,损失惨重。
“柿子风暴”虽时过境迁,柿大哥农场仍旧山雨欲来…保守派与革新派剑拔弩张,一触即发。
革新派代表柿大哥接手了妻子家族传承的柿子园后,提倡了多次改革。首先他将树龄高的柿子树(有三层之高)矮化,方便人力采集。再来,他吸取了“柿子风暴”之经验开拓新种植与加工产品产品——种植龙眼,烘干成桂圆、以柿子加工成口味柿子干、柿饼,好让农场单一农产的价格波动影响,防范于未然。再来,他提倡了真空脱涩法,为柿子去涩。
每一次的革新都是一场风暴,伴随着与家人争议与反驳,压力与无奈。
好在一片喧哗中,总有廖夫人——汤淑惠女士担当家中的沟通桥梁,她一边与娘家的父母协调、妥协,同时支持丈夫的理想与理念,一年一年,熬出了无数更甜美的优质柿子,更让柿大哥荣登百大青农之荣誉。我们听着柿子哥娓娓道来,一边尝着酥甜的柿子,比柿子还甜的,是柿大哥农场中以柿为名,无声的爱。
临别前,柿子哥用小刀剖下小小片涩柿子,让大家尝尝。我不以为然,大啖一口,苦涩在口腔爆发不可收拾,原是和睦共处的唇齿,瞬间摩擦简直叫人说不上话!
果然,历时脱涩的柿子,才能尝到甜头所在。
彰化 ‧ 奈米休闲农场 ‧ 随遇而安不强求
有一份甜蜜的滋味藏在心底已久。
正巧在命运的安排下探访奈米休闲农场,只可惜丰收季节已过,是新芽初萌之时之时。这相逢该它恨早,还是它恨晚呢?
既来之,则安之,一壶香茶,拉开了我们与黄锡玮老板之间,不合丰硕时节的水果访谈。
“年轻人就该去闯嘛!年轻人应该都去城市“黄老板哪怕年迈70,却依然怀有一颗燃热之心,也或许他一生就是洞悉了大千世界的变换万千,不强求,随遇而安。在他年轻之时,也精通与会计与商业,经过几年职教及闯荡后,便毫不留恋继承了父亲传下来的葡萄园。
我们总以为走上农耕之路是一种迫使,或出自无奈,是一路风雨的必然结果,那我们也太过于狂妄了。原来芸芸中自由安排,平坦中自有缘分的引流。
种植葡萄之于他,不是仅仅是事业,更是此生与万物共生的修行功课。何以见得?使用化学肥料,虽然可获取虽可谋利,但久而导致土地盐化与产质下降,有害健康之余也间接地杀害了各种微小生命,间接结了恶缘。
反观有机栽植方式,东西大自然间的运律,调节自用于控制病害,在不杀害虫之下转移它们的生态,再来果实也更为甜美健康,是黄老板贯彻中庸之道的结果。像是只要洞悉世道,游走世间便如“庖丁解牛”般收放自如,农耕亦是如此。
再观生活作息,农耕虽辛苦,但瞎忙也未能摧成早熟,更别说是拔苗助长。午前忙碌完毕,到遮荫下歇息,或会见农友,三俩啖茶说天地,他们啊,个个都是隐世生活高手呢!
这天虽尝不到日夜挂念的奈米产葡萄,却领会了生活的另一门智慧。
宜兰 ‧ 祥语有机农场 ‧ 茶园中众声喧哗
我曾多次到过金马伦,但走入茶园,还是第一次,而且还是台湾的祥语有机农场。
我厌恶茶园间遍布的野草,怪刘向群老板怎么不将它们连根拔除。而事到如今,野草终于挡袂牢(忍不住)了:“我们是出自无奈才生根于此,就如同人类无法选择呱呱坠地之处吖!但有机栽植赋予我们另一种生存的意义——我们牺牲了自己,为土地遮挡阳光,保持土地湿润。农夫会将我们撕碎,我们的身躯腐烂后化为养料,引来蚯蚓翻松土壤。鞠躬尽瘁为大地的献身,难道不够伟大吗? ”
天空自由飞翔的蜻蜓委婉地告诉我,自由根本得来不易:“咱们啊,等候了近5年时光,才觅得此家园。以前化学农药遍布的茶园,把我们的食物统统赶尽杀绝!期间,听说刘家曾闹得相当不欢呢!那家子的老母亲因长期接触农药不幸患了皮肤癌,儿子心疼,为此发起了有机大革命!多亏有他,如今这里成了资源丰富的生态,偶尔蝴蝶也会来我们家玩哦! ”
这时茶园主角——茶叶也开口了:“小伙子,你肯定懂茶不多,让我告诉你,其实你所知道的绿茶、铁观音等都是出自同一茶叶哦!只要处理方式有异,就可激发出我们的无限可能。还有,你所见到的茶叶,一芯二叶,可是农夫一心一意采成的证明呢! ”
一旁的白色小茶花也来附和了:“嘿,看这里,我长得可爱吧!我接着会化为果实并散落种子哦!你该不会没听过茶树有种子吧?但我们种子都没没机会好好发芽呢!花粉传播,我们都和母树品种有异哦,简直就像是私生子嘛!”那你们不就毫无用处了吗? ? ?
“年轻人,话又不能这么说!我们榨出来的茶油,营养值可高呢!不过物以稀为贵,我们可比大豆油贵上20倍!你,应该吃不起吧?“这里还真热闹呢!刘老板,你是如何管理土地的一切呢?
“我只是土地的拥有者,却从不是管理者哦!我的职责不过是采收。让害虫与益虫相互调节吧,剩余的才归我所有。”
他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“走,我们到屋里坐坐,给你们喝金萱、红茶、乌龙、柚花绿及翠绿,包你们喜欢。”
刊登于2019年9月25日《中国报》十分副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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